袖子蹭了下跟眼泪一起流下来的鼻涕,郑重说道。
卓展和赤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吧,去哪儿”卓展专注地盯着前方,高声问道。
“郭外的小罡村,出了这片林子一直往东走就到了。”花头大叔指着前面说道。
“明白了,坐好。”
牛车的速度再次起来了,“叮当”几声脆响,后边的赤已用大刀砍开了花头大叔手脚上的镣铐。
小罡村不大,也就是有着十几户人家的一个小聚落。
一到村口,他们就听到了喧天而喜庆的锣鼓声。赤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结衣嫁娶的喜乐。
花头大叔表示不想大张旗鼓的进村,他们便将牛轺车栓在了村口的大柞树下,徒步进了村,径直走向办喜宴的那户人家。
花头大叔带着卓展和赤,三人鬼鬼祟祟地穿过了参礼宾客,躲在庖屋旁边的鸡笼后面注视着院中的一切。
吉时一到,一身红衣红缁撮的树羚兽人新郎官,意气风发地牵着喜绸走进了院子,喜绸那边是一位头戴大红盖头的婀娜新娘,在新郎官和喜娘的引领下,一路顺利迈过了火盆,踏过了五谷。二位新人双双来到院子里搭好的红幔喜堂中,并排跪坐,虔诚地行起了沃盥大礼。 这民间婚俗虽比不上帝王家的气派,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馨之感,让观礼的人也不自觉地沉浸在这甜蜜喜悦的氛围中。
花头大叔双手紧紧抓着鸡笼,看着礼敬有加的二位新人,激动得一直在瘪嘴饮泣,皱巴巴的刀疤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大叔那是您女儿”赤轻声问道,见那树羚新郎官跟大叔长的实在不像,便猜出了那新娘没准是大叔的女儿。
花头大叔不住地点头,哽咽地说道“上个月我家老婆子来大牢看我,就说了囡囡今天要出嫁,从今往后,她就是人家的媳妇了,我无论如何都想来看她一眼啊。”
“那咱们为什么不去观礼台那边看呢,在这儿看得也不清楚。”赤嘟嘴说道。
“我是个罪人呐,村都知道,我不能让囡囡颜面无光啊婆家不计前嫌肯娶囡囡过门已经是慈悲心肠了,我又怎么能让他们颜面扫地啊”大叔嘶哑地说道,说完又是低头一阵呜咽啜泣。
赤看得难受,不停地轻拍着大叔的后背,希望能够安慰到他。
沃盥礼成,喜娘撤下了案桌和铜盆,二位新人也相互搀扶着站起,准备开始这场喜宴的最,拜天地大礼。
然而就在二人相对站在喜堂正中的时候,临时搭建起来的喜堂竟开始倾斜,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喜堂正中的撑堂木柱拦腰断裂,顶棚的横梁连带着红布幔帐都开始沉降,眼看就要砸向底下的新人。
正当所有宾客都惊呼错愕之际,一个蒙着面的花头大汉狂奔上喜堂,紧紧抱住断裂的上半截木柱大喊着向上支撑着,力气大的一个人居然将整个房梁再次顶起。
“是大叔他什么时候跑过去的”赤疑惑地看向卓展。
“走,儿,快过去,大叔快撑不住了。”卓展说着便急匆匆地跑向喜堂。
肉身的力量毕竟有限,大叔的肩膀开始抖动,眦目青筋,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快带她走”花头大叔朝新郎官怒吼道。
房梁又开始倾斜下来,半截断裂的木柱突然落在大叔的肩上,大叔整个人跪在地上,却还是红着脸拼命撑着那木柱。
新郎官怔愣地盯着大叔,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扶着新娘往喜台下面跑。
然而新娘的喜服实在太繁琐了,才跑出去没几步就踩着绣褡扑倒在地,盖头也飘落下来了,吓得新郎官连忙弯身去扶。
而后面的花头大叔几乎就要趴下来了,他是真的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