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响起砰砰敲门声,刘招孙头也不抬,大声道:
“进来!”
低矮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阵咸腥的海风充斥整个房间。金虞姬一阵恶心,忍住没有呕吐。
“刘总兵,难得有兴致秉烛夜读,甲板上有点凉,进来看看,你们,不介意老夫吧!”
康应乾瞟了眼戎装打扮的金虞姬,朝她微微抱拳,安远将军位列三品,与康巡按品级不相上下。现在康应乾再也不敢随便叫她朝鲜丫头了。
金虞姬一言不发,康应乾不觉尴尬,自己坐了下来,见到平辽侯手中的登州地图,正准备开口说闻香教乱民之事,却听刘招孙道:
“也不知这袁可立好不好打交道,想起这个,就有点头疼。康监军可熟悉此人?”
康应乾轻抚胡须,一脸从容道:
“袁可立是万历二十年进士,生性耿直,敢于任事,能力不在熊廷弼之下。当年他在苏州做推官,不顾巡抚反对,力主平反冤假错案,由此天下闻名。”
康应乾嘿嘿一笑,故意卖关子。
“刘总兵可知,这位袁巡抚当年救过谁?”
刘招孙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地图,颇感兴趣道。
“啊,救过谁?”
“此人就在你我身边。”
刘招孙对袁可立很是陌生,对他的生平没什么了解,只知道此人好像协助过东江镇袭扰后金。
从熊廷弼到袁应泰,每次自己立功后和文官打交道,总会遇到些不顺之事,仿佛成了一种规律。
以至刘招孙现在心里有了阴影。
刘招孙对袁可立的过往很感兴趣,听说袁可立当年救过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总不会是金虞姬吧。
那时她还没出生好吧?
刚要回头,却见金虞姬哇一声呕吐。
刘招孙大吃一惊,连忙取出手帕给她擦拭。
康应乾瞟向安远将军小腹,若有所思。
他起身向平辽侯告辞,笑着退了出去。
刘招孙拿起茶壶,倒了热茶,亲手捧给娘子,急急问道:
“你怎么了?你不是不晕船吗?”
金虞姬脸色绯红,欲言又止。
这对患难与共的伴侣,一直形影不离。
从开原出发时,刘招孙坚持不让金虞姬跟来。
虽说闻香教战力不如后金,然而战场之上,毕竟刀剑无眼。
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气。
可是她还是跟来了。
刘招孙望着金虞姬娇羞样子,恍然大悟,拍拍自己脑门,将她搂入怀中。
“又要食言了,八月既望,怕是不能陪娘子去湖广泛舟,不能和你去沧浪亭一揽清风明月,此为人生憾事!”
金虞姬手捧热茶喝了口,嘻嘻笑道:
“这不是正和官人泛舟吗?只是没在江上罢了。妾去外面看看,有无明月,有无清风。”
说着就要起身,刘招孙哈哈大笑,伸手拉住金虞姬。
俯身贴在她鱼鳞甲上,静静聆听。
两人十指紧扣。
福船在海面上随风摇曳。
“咦,他在动啊!”
金虞姬白了刘招孙一眼,嗔笑道:
“哪有长这么快的,是船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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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县城西南郊外树林,裴大虎带着几名手下,潜伏在闻香教营地附近。
头戴红巾的闻香教教徒聚集在一片柏树林中,地上丢弃着各种杂物,林子里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
缕缕炊烟从林间空地升起,教众们架起一口口大铁锅,将抢来的鸡鸭丢进去煮。
从五月举事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