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似乎早就对这种遭遇习以为常了。
斟仲看到这番情形不禁深锁起眉头,内心十分不悦。
花容转眼又笑容可掬地坐在斟仲身旁,给斟仲赔着不是,随后又冷眼呵斥喜仑给斟仲斟酒。这一冷一热的两副面孔,真让斟仲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喜仑按照花容的指示给斟仲斟酒,却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将好好的一坛酒全都洒在了斟仲的前襟上。喜仑大骇,慌忙后退着打躬不迭,却冷不防地又踩在了花容脚上,疼得花容大叫不止。
花容这回是真的怒了,只见她愤然起身,指着喜仑的鼻子厉声叱骂起来“喜仑你个剐千刀的,当了个小小的采办就不知东南西北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得来的一切,都是我花家可怜你的,你就是我花家养的一条狗!还不快跪下,给我这兄弟磕十个响头。”
令斟仲错愕的是,喜仑竟真的跪了下来,还跪得十分端正,恭恭敬敬地在地上对自己磕起头来。
斟仲忙起身去扶起喜仑,让他坐在椅子上。
花容拿了一条汗巾过来帮斟仲擦拭前襟,边擦还边赔着笑“斟仲兄弟莫要见笑,我们夫妻俩争执惯了。这死鬼也是可恶,笨手笨脚的。我这算火气小的,若是我家那小妹的脾气,定要叫这死鬼跪到子时入定也不得起身。”
斟仲大骇,心中如打翻了腌菜缸,酸咸苦涩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到的此时,即便是温润如斟仲这样的人,也震惊了,愤怒了。他看着满脸堆着假笑的花容,心中顿时生出无比的厌恶与嫌憎。
斟仲缓缓又有力地推开了花容正擦拭着他前襟的手,霍然起身,拱手答谢,转身拂袖而去。
那晚斟仲一夜未眠,待到第二日寅时谷中刚出定,斟仲便手持那绢被他攥了一夜的婚书来到花家,坚决又不失礼节地在花风猎的错愕中退了婚。
没多久,花腰便同那荼以蝉成了亲,花将也被送到了王畿,师从定远大将军麾下第一武练。花家上下都莫名皆大欢喜起来。
斟仲虽为摄魂巫师,但谷中巫师只有他和大巫祝两个人,因此他也身兼其他巫职。谷中的祭祀、占卜、祈福、释谶都是要他亲自来操办的。
第二年春天的开耕大典上,身为开典祭师的斟仲,在耕典结束后,偶遇了前来筛种的花腰。
两人促膝长谈,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斟仲从未见过这么纯洁无暇的姑娘,花腰也从没见过这么温润如玉的男子。两人谈话间,也明白了自己被花容设计的事实,不免唏嘘黯然,感叹造化弄人。
但爱情这东西,一旦无意间生根,就会发芽,继而便会恣睢无忌地生长起来,哪怕是有层层的桎梏与枷锁。
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用斟仲说,卓展他们也能猜出了。
那个出生就有着幽冥之眼的孩子是斟仲的,瞳色跟斟仲的一样,都是血色,预感系瞳力。只是现在那个孩子生在荼家,应该姓荼。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花腰明明应该是我的娘子,明明应该厮守一辈子,却……哎……都怪我……”
一声沉重的叹息让这凝固的气氛陡然附上了千钧重量,压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唏嘘归唏嘘,同情归同情。
但再怎么说,斟仲也是勾搭有夫之妇在前,无论他和花腰的爱情多么纯粹、多么凄美、多么令人惋惜,都改变不了他这个小三破坏荼以蝉家庭的事实。
然而赤、段越、悬铃却不这么认为,三个女生听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赤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把自己和卓展带入了故事中,越听越来气,愤恨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最多愁善感的段越早已哭成了泪人,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泪水把手帕都洇透了。